2005年11月2日 星期三

[舞蹈] 環鏡 Umwelt/瑪姬瑪漢 9/24

舞台後方,薄板冰冷交錯直立,注視著
舞台前方,躺著三把電吉化,無聲無息

  黑暗降臨,大風隆隆地吹著,人影自薄板的空隙閃過,身後的鏡面反射出跳躍的光影。前台的線軸轉動,牽動的線摩擦吉他發出吵雜的嗡嗡聲。觀眾可以看到閃過的人影做著日常活動……悠閒走過,穿脫衣,和情人擁抱,有時甚至可以看到滑稽的畫面,瞥見戴著金色紙皇冠的身影。有時後面的燈光暗去,前台的燈亮起,一人站在台前,看著台下的觀眾看著台上的鬧劇。

  就像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事情一樣,注視一陣子,原以為一陳不變的,因為慢慢了解、深入了,會發現有些原來看不到的情形。臉上並不一直掛著笑容,情人間會有爭執,人與人之間有暴力……,還會亂丟垃圾碎磚頭到前台去= =。站到台前的人表情不變,你卻覺得他的眼神中帶有控訴。轟轟聲繼續下去。



  轟轟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很高興居然有座談會。快樂地聽著舞者群用法文和台下的人問答,以我只能聽懂一成的法文,覺得法國在台協會的姊姊翻得不錯呢^^。

  在他們回答觀眾問題後,我們才知道原來那聲音是線拉過電吉他再經過觀眾席後方音效師混音剪輯成的。「有經過處理喔!」瑪姬瑪漢認真地說,但下面觀眾還是覺得自己鴨子。大多是重覆的動作,為什麼要持續一個多小時呢?原來他們是用一天有幾秒,十秒為一個循環,總共幾次循環,於是就組成這樣一個多小時的戲。所以這樣的時間安排,隱含著那些景像都是日常縮影的意義。

  最難得的應該是這場舞是由所有團員一同討論、設計出的。團員除了瑪姬瑪漢本人,都不是學舞出身,大家都有自己的背景,但也因此會有不同的觀點,而且能包辦燈光、音效、服裝設計和舞台布置。而且由問答中可以發現,不論他們的舞給別人的感覺如何,至少他們對自己在做什麼非常清楚。

  其他的部分大概能抓到他們的意思。像是站到舞台前那人的作用,或是一串串動作為何一直重覆下去。相對於極限音樂(簡單來說,一小節曲調重複數次後,一兩個音改變,就這樣繼續下去,沒注意聽的話可能到末尾才發現和開頭不同。效用:緩效性催眠術),這……該不會叫極限舞蹈吧(不過我對舞蹈不太熟)。除了段落重複給人每日生活不斷重複的感覺,這樣重複下去,也讓人感受到了俗世的單調、苦悶與麻木。「這樣就會想要在生活中找到一點幽默……」是啊,所以有那些頭戴紙皇冠的人,你們不覺得有點幽默嗎?瑪姬反問,台下觀眾笑了。「可是還是很苦悶啊……。」可憐的觀眾大哥哀嚎著。

  「明天還有一場,歡迎你再來看喔!或許看第二次能有不同的體悟^.^。」瑪姬這樣回答。

  的確,看完畢娜鮑許的「交際廳」再來看看瑪姬瑪漢舞團的這個舞碼,會覺得沉悶。二者說的都是一陳不變的生活,但是在層次上還是有點差異吧。同樣是走路,雖然動作都很自然,但畢娜鮑許的舞者是悠閒的,瑪姬的舞者行動倉促。同樣是穿脫衣,瑪姬真的在穿脫衣服,但單娜鮑許只有用動作,那動作甚至變得有些抽象、象徵性。記得鮑許的舞中也有衝突,但一些經過象徵性的柔化後,仍然能傳達意義,而且相較之下轟一聲倒一堆碎石在你面前,雖然可以造成感官、心靈表層的衝擊,但鮑許那樣的表現可能因為激起的排斥較小,而能達到更深處;而且她花在表達暴力、苦悶的力氣比較小,因此內容也能容入更多意義的傳遞,因此更為豐富。

  瑪姬的團員表現出的是對自己思想的了解,所以也不用說孰優孰劣,真實、直接是他們的方式。不過不管時間的意義如何,他們畢竟讓觀眾在聲音、影像和動作的重複與衝擊中如坐針氈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心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要有多沉重的苦悶,才能讓一群人甘願冒著被觀眾排斥的風險(也許排斥也是他們想要的),決心以可以說帶有暴力的方式表現,並期望觀眾承受、被此喚醒。他們也許找到了一絲幽默,但看著世界的眼神仍然憂心忡忡。在這層意義上,我比較喜歡畢娜鮑許的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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